魏行知手指移到卷宗上名字。
“先帝的丹贵人，扬州知府之女，入宫前痴迷戏曲，曾拜入扬州福华戏班子班主门下，入宫后颇受先皇宠爱。”
万俟谦接着道，“朕有些印象，她擅长唱吴侬软语，入宫的时候，因在牡丹丛中和歌而舞，人比牡丹还要艳丽几分，先皇便赐封号丹。”
牡丹象征着雍容华贵，先皇用丹字去赐封扬州一个出身并不高的女子，不知要为这女子招来多少祸患。
魏行知目光下移，“南枭一十八年卒。”
万俟谦点点头，“她死的时候，朕已经记事了，传闻是暴病而亡。朕记得，那时候她还年轻，风头正盛，怀有身孕，先皇意图晋她为妃，可是没过多久，她忽然流了孩子，还被打入了冷宫，进入冷宫没多久，就死了。”
“这么说，她死的很蹊跷。”魏行知搁下卷宗。
“这算是皇室秘闻。”万俟谦当时是记事的年纪，只依稀记得，丹贵人怀有身孕大约三个月后，先皇勃然大怒，在长相殿拂袖离去。
“你相信有鬼吗？”万俟谦蓦地抬头。
魏行知搁下卷宗，“对未知的事物，要怀着敬畏的态度。”她从袖口掏出那支簪花，“我起初还不确定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宫中妃嫔的东西，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了，丹贵人出身不高，用不了上好的点翠，所以这玩意大概率来自扬州小城。”
万俟谦看着她手中的簪花，眉头悄然无声的皱了皱，“你怎么还拿着那玩意。”
“你怕了？”
自打知道万俟谦的身份，她对他越发没有从前那谄媚殷勤的劲儿了。
“要么有人借着丹贵人装神弄鬼，要么就真的是丹贵人还魂回来索命的。”魏行知眼眸微眯，“她为什么要害宥儿？丹贵人之死，该不会跟太后有什么关系吧？”
万俟谦的神色严肃起来，“应该不会，太后当年身为皇后时，虽手段凌厉，但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加害别人。”
“那这就说不通了啊！”魏行知道，“太后也许有什么，是你们不知道的。”
话音刚落，冬雪脸色难看冲进来道，“皇上，小殿下失踪了。”
“失踪了！”万俟谦和魏行知异口同声，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来往外面走。
“朕不是让你守着他吗？”
冬雪垂着头，跟在万俟谦身后，“属下该死，属下一直守在小殿下床边，太后娘娘那边突然出事，太后身边的旺嬷嬷说有刺客，让属下过去抓人，再回来的时候，小殿下就不见了。”
万俟谦阴沉着脸，“刺客也没抓到，人还丢了？”
冬雪抿了抿唇，“属下跟那人过了两手，那人身手阴柔，轻功颇好，不像男人。”
不像男人，那就是女人了？
让一个女人在宫里行凶，满宫的侍卫都抓不住一个女人？
“皇上，那人对宫中的地形十分熟悉，属下追到竹林，人就不见了。”
万俟谦和魏行知一前一后进了慈宁宫，太后瘫坐在端王殿的椅子上，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憔悴，仿佛恍然老了几十岁。
“母后。”万俟谦走上前，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群宫人。
太后抬起浑浊的双眼，“皇帝，哀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，怎么事事都冲着哀家的孩子来，若真有什么脏东西，让她们来缠哀家……”
“母后，您先别急。”
“叫我怎么能不急，前些日子宥儿才被人下毒，如今病着还生死不知，皇帝，你一定要把宥儿找回来，他是你嫡亲的弟弟……”太后泪眼婆娑，倏尔捂着胸口咳嗽起来，一口浊血猛的吐在地上。
万俟谦眉头紧皱，扶着太后的胳膊，“来人，传太医。”
宫中即刻开始了隐秘的搜寻，可惜把宫中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搜遍了，也没找到万俟宥。
太后的身体承受不住，自那日后就病恹恹的倒在床上。
慈宁宫的宫女太监皆在传是死去的丹贵人回来追魂索命，一定是当年丹贵人之死和太后脱不了关系。
更有可能是太后流掉丹贵人的孩子，丹贵人才会回来害端王。
万俟谦坐在太后床边，斟酌片刻问道，“母后，您从前和先帝的丹贵人，可有过节？”
太后眼眸微睁，“你也怀疑是哀家害她？”
万俟谦沉默不语。
太后阖上眸子，脑子里映着许久之前的事情，“哀家那个时候已经有你了，你又被皇上封为太子，哀家何至于妄造杀孽，哀家家世好，又有嫡长子，入宫多年，勤勤恳恳，没让人抓住半点把柄，先帝就算再宠别人，也威胁不了哀家的地位，哀家不屑做那些事。”
“哀家知道，你想问什么，你想知道，丹贵人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，也许真的是哀家做下的孽。”
万俟谦眉头微皱，“丹贵人的死？”
“跟哀家没有关系，哀家对先皇是有情意，可未曾到为了这点情意，残害无辜的份上，丹这个封号，是冲撞了哀家不错，哀家也甚少跟她往来，她跟梅贵妃，也就是如今的梅太妃走的颇近。”
太后头靠在软枕上，呼吸缓慢绵长，“哀家虽身为中宫之主，对当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，丹贵人入宫前是福华班班主的得意弟子，哀家听说，她跟那班主有私情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，丹贵人有孕三个月后，那班主扮成太监混进宫中，被先皇发现了，当场被皇上逮个正着。”
“先皇身为九五之尊，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，有宫女说那班主三个月前就混进来了，这谁能不联想到丹贵人之子，并非皇室血脉？先皇下令流掉孩子，为了皇室颜面，将丹贵人打入冷宫，暗中处死。”
万俟谦问道，“所以丹贵人并不是暴病而亡？”
太后摇了摇头，“不是，哀家看她可怜，让人把她流掉的孩子，送到扬州厚葬了，扬州知府因为此事也被革职，哀家就写了封信给扬州太尉，让他多加照拂丹贵人的娘家，所以哀家对她问心无愧。”
“可是哀家不明白，她为何要来害哀家的孩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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